【07 醉意】

 

 

 

 

 

　「啉啦啉啦！」

　手壓著陳秉立舉在嘴邊的紙碗底部，也不管對方會不會嗆到，謝炘昊硬是逼著對方又乾掉好幾口酒。

 

　明知道是弱點，還毫不手軟的持續進攻，是謝炘昊對待陳秉立一貫的手法。

　這人平常就是那副自持耍帥的樣子惹人討厭，既然有機會扒下他的面具，怎可能放過呢？

 

　陳秉立倒也改變不少，過去的他，絕不碰酒、絕不讓自己有機會失控的。這次幹掉半瓶梅酒（還在增加中），大概是認識他以來喝最多的一次了。

　謝炘昊放任惡魔本性作祟，但心底某處又隱約飄過罪惡感，大概是因為他也知道，陳秉立其實總讓著他的。

 

　…不過，自己也不是什麼都沒付出啊！

　能跟他這個好夥伴在一起不知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耶，欺負一下也不為　過吧。

 

　離開第二攤時，陳秉立雖然還能走直線，但速度是平常的 0.5 倍，異常地默不作聲，瀟灑積極的形象蕩然無存，十足十是茫了。

謝炘昊身為始作俑者，卻搖著手上的酒杯悠遊自在地跟在後頭，囉嗦的人終於安靜下來，愉快是必然的。

 

　只不過，每當前頭那人身體陡然歪向一邊時，他好幾次冒出想衝上前去的衝動。

 

　在進入下一個景點之前，攝影機開拍了，一行人在路口確認行程、拍開場，順便再乾一杯。

 

　場外的人關心著眼神迷茫的陳秉立，他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還清醒。

 

　不適應酒精而起的反應，讓他雙頰不自然的粉紅，眼眶也像哭過一樣紅通通。心跳怦怦加速、身體卻像當機的電腦，程式一一停止回應，變得緩慢而無法作用。

 

　聽見身後謝炘昊的聲音跟了上來，早已刻劃在身上的習慣性，讓陳秉立下意識地半轉過身去。

 

　此刻的他似乎忘了，平常自己都是用哪種控制過的表情來面對那個人，卸除了所有冷漠、逃避的假裝，毫無保留地看進對方眼中。

　那神情像求饒、又像撒嬌，甚至隱隱含著曖昧不明的蕩漾，是前所未有的軟綿。

 

　「你這是什麼眼神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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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謝炘昊被嚇得頓停一下，心臟感覺硬是漏了兩拍。

 

　從沒見過陳秉立醉成這樣子，第一時間內心竟是慶幸，只想著他這副德性被別人看見還得了？

　而對方似乎也被這句話喚回意識，稍微垂眼就收起了視線。

 

　彷彿為了掩飾心虛，謝炘昊不由分說繼續催酒，陳秉立卻幾乎沒有抵抗，又自己倒了一杯梅酒喝乾。

　這下子輪到作惡那人有點心慌意亂了。

 

　謝炘昊不敢相信，他竟然會那樣看著自己。

　那是一起搭擋二十年來，都沒出現過一秒的神情。

　而且，從來都應該只有他擾亂對方的份。現在可好，為什麼不可能喝醉的他卻感覺滿臉滿腦袋發熱？

 

　酒原來這麼誤事的嗎？

 

　「下次不准再這樣。」

 

　追完酒，謝炘昊如常冷淡、甚至帶點惱怒，不留情面的將人一把推開。

　前頭的陳秉立醉歸醉，也被對方沒頭沒尾的話弄得摸不著頭緒，但他沒閒工夫分心，只得繼續專注於拍攝。

 

　謝炘昊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承認，直衝腦門那一陣燥熱，交雜不明的憤怒與心動，強烈沸騰的情緒差點要掩蓋不住，讓他直想一頭撞昏自己。

 

　作為代價——他絕對不允許、也不願意讓陳秉立再有機會，對任何人露出那毫無防備的一面。

　未來能夠親手拆穿他的偽裝，挖出他脆弱、不堪卻真實的面貌的人，只能是他。

 

　這酒，最好是別再碰了。

 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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